吾明年正月初赴徐,纪鸿随往。二月半后天暖,令鸿儿坐炮船至扬州,搭轮船至汉口,三月必可到家。郭婿②读书何如?详写告我。此信呈澄叔一阅。
涤生手示
(同治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)
读书乃是寒士的本业,千万不可有官宦人家的风气。我对于书箱以及文房所用的器具,只求作为寒士所能具备的,不去寻求奇珍异宝。家中新近才住到富圫,一切必须存有这一层意思,不要存有代代都会做官的想法,必须存有代代都会做普通士子、农民的想法。家门外头挂的匾,不可以写“侯府”“相府”的字样。天下多难,这些爵位、官位都未必可靠,只要挂上“宫太保第”一个匾就可以了。
我明年正月初赶赴徐州,纪鸿跟随前往。二月半之后天气暖和,就让鸿儿乘坐炮船到扬州,搭乘轮船到汉口,三月必定可以到家。郭家女婿(依永)读书怎么样?详细写信来告知我。此信呈给你澄叔一阅。宫太保第:即“太子太保”的府第,曾国藩以获此虚衔为荣。郭婿:郭依永,字刚基,曾家四女婿,郭嵩焘之子。
曾国藩要儿子明白读书乃寒士本业,切不可有官家风味,文房器具也不可求珍异。至于“莫作代代做官之想,须作代代做士民之想”,则更是强调官位靠不住,唯有耕读可以传家。若以现在的情形来说,就是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长,且过着朴实的生活,那么父母是否是高官富商,也就无所谓了。人,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谋生。
谕纪泽(以买田起屋为可愧之事)
字谕纪泽儿:
二月初九日王则智等到营,接澄叔及尔母腊月二十五日之信,并甜酒、饼粑等物。十二日接尔正月二十一日之禀,十三日接澄叔正月十四日之信,具悉一切。
富圫修理旧屋,何以花钱至七千串之多?即新造一屋,亦不应费钱许多。余生平以大官之家买田起屋为可愧之事,不料我家竟尔行之。澄叔诸事皆能体我之心,独用财太奢,与我意大不相合。凡居官不可有清名,若名清而实不清,尤为造物所怒。我家欠澄叔一千余金,将来余必寄还,而目下实不能遽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