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李希庵中丞
自台旆去后,鄙人惘惘如有所失。近日警报迭至:伪忠王率大股十馀万攻扑金陵官军,闻凶悍实过于狗逆,洋枪洋炮极多;滨江各营系舍季弟所带,营数较稀,士卒又弱,贼现将在该处扎垒,截我粮道,万分危急;黄、胡、李一股自东坝窥窜宁国,宋国永派六营至新河庄迎剿,小挫退回宁郡。春霆自芜湖力疾回营,而水师既已退出,宁国粮道已断,安能保全两月以内?久知其大有奇变,无法预防。将来变故已成之后,尚求阁下大力挽回。能保徽州固好,否则亦须保全江西。如咸丰十年之局,亦是支一日算一日。
阁下百日假期,本可增而不可减,然大局太坏,则求左右仿胡文忠之例,闻变即出。不情之请,务求格外鉴原。鄙人心已用烂,胆已惊碎,实不堪再更大患。
僧邸与敝处缄牍、与蒋之纯札件,并抄呈览。求便中寄书与之纯,不必与僧邸常通禀信。敝处覆奏苗事一折抄呈,当否乞示。
卷之二十
复沈中丞
近日风波之恶,迥异寻常。伪忠王率苏、杭全股十馀万援救金陵,已扑攻七日夜,百计断我饷道,幸已勉力支拄。该逆又以西瓜开花炮打入营内,惊心动魄。我军人少数倍,病者太多,只能苦守,不能出剿,深虑难于持久。逆首黄老虎等由东坝窥窜宁国,鲍军派去六营,挫败一次。幸春霆病愈,由芜湖回宁,凯章日内亦愈。凯章入城守垛,霆军城外扎营,宁郡或可保全。但虑病者太多,不能力剿,又虑贼以一支牵缀,一支内窜南陵、青阳,窥伺祁门、景镇两处。水师病卒亦多,杨军门病尚未愈,上下千馀里,布置散漫,又分船至泰州、上海等处,兵力弥单;不料贼自东坝抬船入丹阳、南漪等湖,将由芜湖、金柱出江,殊恐无以制之。统计金陵、宁国、水师三大端,一有疏失,全局决裂。中夜以思,寸心如灼,敬求荩画,挽救万一。
陈拔山、刘胜祥已至景德镇否?该处碉堡既成,三千人尽足坚守,请饬多备米粮、子药,预储堡内。练兵章程甚为妥善,惟口粮究加若干,大咨尚无确数。加粮、拔缺,二者乃鼓舞弁兵之实用,间或遇案保举,亦不可少。绿营积衰之后,非大加奖率不能振也。
司道京米一详,殊不惬意。入仓之弊,商人裹足,弟亦夙有所闻,而不甚知其详。阁下洞悉情伪,敬求缕晰指示。弟当附片密陈,并请不问既往。今根本之地如此空虚,吾辈安忍不一尽言,以冀寸补?
王吉云同年之事殊难说法。自林、米案定之后,言官又追劾次青,必欲加罪,谕旨饬左帅与弟查办,而未令会奏,现尚不得系解之法。吉云已定之案,更难无端着议,悯默而已。
致左中丞
前奉上一缄,请饬芗军先攻淳安,为救援徽州之地,亮达荃鉴。以近日军情观之,竟不能不请芗军一援宁国。伪忠王在金陵舍弟营后百道环攻,并有西人落地开花炮惊心动魄。业已苦守八昼夜,该逆更迭换班,我军无人可换,且病者过多,万难久支。又闻伪侍王于闰八月十四日自龙游起行续至金陵,舍弟之力以支忠逆全股犹形竭蹶万状,岂能再支侍逆一股?此时若得一支劲旅从采石打下,金陵一军乃有解围之望。春霆自芜湖力疾回营。此时欲由采石以援金陵,不得不专靠鲍军,而鲍军为宁国之贼所牵制,万不能动,动则徽、宁全局糜烂矣。不得已,求阁下饬芗军由徽达宁,支持杨、黄、胡诸贼,腾出鲍军由南陵、芜湖下援金陵,至祷至感!
由龙游、寿昌至徽,不过三百里,由徽至宁郡二百二十里,芗泉若能趱行,十日可到。鲍由芜湖、采石赴金陵,亦不过十馀日可到。鲍公一至采石,忠逆或可解围以去。
全局所系,舍阁下无可吁救者。
致蒋芗泉
顷接公牍,得悉雄师克复寿昌后,连破太平、祝家、油埠、裘家,至为佩慰!惟据称伪侍王带贼三四万回援金陵,则皖、吴局势弥形危急。大股围扑金陵营盘,昼夜不息,分班迭进,虽已坚守八日夜,而病勇太多,势难久支。若又增侍逆之众,众寡悬殊,深为可虑。他处别无大支援师,惟有鲍军尚可就近调援金陵,而春霆久病新愈,其军又为宁国之贼所牵缀,不能抽动,动则徽、宁糜烂。万不得已,敬求阁下督率全军即日进援宁国,防剿杨、黄、胡、李诸贼,腾出鲍军由芜湖、采石以援金陵,至感至祷!